嫁做人婦那年
第一次在別人家過年
除夕夜的餐桌上
婆婆的鄉下娘家
送來 一隻自己家養的九斤雞
一般都只有四五斤而已
白斬雞一大盤在桌上
看起來就好誘人
香噴噴的雞湯
熬了筍乾長年菜
那個除夕
婆婆幫我夾了一塊白斬雞肉
我配了一碗飯吃光光
其實是好想夾第二塊
可是終究沒敢
自此
白斬雞就成了我的最愛
灰哥酷愛白斬雞
喜愛的程度和我不相上下
我常說
他其實比較像我的小孩
其實他是別人家的小孩
快十年了
想起他
淚還是一直掉
心還是很痛...
記得有一次
一大早他值班後來我家
看見我正要去市場
說要跟我去
在白斬雞那裡
老闆剁到一半
他迫不及待要老闆先給他一塊吃
看耒值班耗盡體力是很餓了...
還記得
他走前二天
打了電話給我
說他明天休假
要我幫他買白斬雞
那天
我本是一早得出門
可是心不忍
一大早
還是去排隊幫他買了一隻
後來
還剩半隻在冰箱裡
做母親的最痛
白髮人送黑髮人
在住院醫師的第二年
他選擇離開了....
急診室的那最後一幕
我彎著身跟他說
我們不要上班了
你好好的休息
一串淚從他眼角垂了下來
他真的很努力撐著
但最後還是累了.....
人生
這一幕
常讓我很痛很痛
每每夜深人靜時
想到他的母親
像是堅強
可是她眼神透出的內心痛楚
是多麼的令人難過不捨....
和灰哥相處十年
想到他常常要跟我去逛市場
想到他打電話來
要我跟他去逛夜市
在夜市像小孩般高興地
射著氣球吃著烤香腸...
想到他吃醫院的餐吃怕了
回去醫院時
我幫他做的兩條不同口味胖壽司
一條早餐一條午餐
通常十點多
他就會打來電話說
兩條都吃光光了
想到
每次送他去搭交通車回醫院
我的卡達車上
一邊掛著一星期的換洗衣物
一邊掛著一星期的水果
因為知道他這一回去上班
過的就又是沒日沒夜的日子
肚子餓時
至少至少有個水果可以充飢....
想到他走前一星期
要我再跟他買幾件襯衫
他說台中買的那幾件
他很喜歡
同事都說顏色很好看
我襯衫都還沒去買
他卻走了...
到現在我的心都還很痛…
快十年了
一個青春年華的男孩
不見了
已經快十年了
內心那很深很深的痛
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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